实在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在屏幕上看到过海岩老师的作品了。显阒想起当年海岩剧的流行程度和造型能力,实在是让人感到唏嘘不已。大概是从翻拍版的《永不瞑目》《玉观音》还有《一场风花雪月的事》开始,海岩这块曾经的金字招牌不断贬值,甚至有退出江湖之势。
不过平心而论,背锅的,不该是海岩老师,而是当年糟糕的制作模式和流量明星让人闹心的演技。犯罪故事+复杂人性的组合,是他的法宝,即使用今天的眼光来看,也没有过时。《长安道》比较扎实的剧本,就是有目共睹的明证。
卧底警察的套路,海岩老师用得再顺手不过了。但本片中的探案元素,说实话还不够扣人心弦。以一部悬疑电影的标准来衡量的话,古代寄居蟹化石本片里头的盗墓案实在有些单薄。而破案的几个关键环节,也显得有些儿戏。比如宋洋扮演的邵宽城莫名其妙就在大街上拽住了路人的脚,抓到了罪犯。又比如,盗墓组织也看不出有何高明之处,三下五除二就被全灭了。
不过,海岩老师一贯的风格就是,用罪案来衬托人性的灰暗之处。《拿什么拯救你,我的爱人》《河流如血》《深牢大狱》……这些海岩剧里的人物,都很难用简单的好或者坏来形容。更不用说,给观众留下过深刻印象的旧日经典,比如《永不瞑目》《一场风花雪月的事》等都曾塑造出让人过目难忘的人物形象。
这一回的《长安道》里,挑起大梁的无疑是范伟老师。他扮演的知识分子万正纲,大概是今年国产电影里性格最复杂的人物之一。他是一位成功的大学教授,且为人低调,谦和,专心学问,不问世事。甫一亮相,范伟老师就用台词里的成语威震全场,把这个学者有点迂腐又有点可爱的地方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万正纲又可以被看作是一位慈父。对分开十多年的女儿,膝盖中箭体他心存愧疚,在生活中处处忍让。不仅如此,不慕财富的他,还为了补偿女儿而决定铤而走险。难怪,电影进行到中段,观众和卧底的女儿一样,都在感情上发生了摇摆。
可是,万正纲终究只是个自私的男人。在他看来,当年离开前妻,只是因为后者不能理解他的学问和志向。但这恐怕只是他的托辞而已,万正纲成为负心汉的真正原因,还是经受不住情欲的诱惑。这一点,从他为现任妻子按摩的一场戏里,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
而影片结尾的大反转,也让所有观众认清了万正纲的真面目。不过,牛仔很忙吉他谱尽管如此,看完本片的观众,恐怕也很难为他下一个清晰的定语。当他以对着墙壁怀念女儿,喃喃自语的疯癫状态最后一次亮相时,常盘樱子相信屏幕前的所有人,心情都是复杂的。
范伟老师的演技自然不用怀疑,几个动作几句台词,就能勾勒出人物的性格,这就是功力的体现。当然,影片其他主要演员的表现,同样不逊色。比如,陈数扮演的“蛇蝎美女”林白玉,是对其知性,温柔形象的大胆突破,让观众又一次见识到了中年女演员的无限可能性。
不过,光有人性的灰暗,还不能完整概括海岩作品的特色。正如《永不瞑目》里有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欧庆春和为爱痴狂的肖童,但也有他们共同坚持的理想主义。正是这种信念帮助迷茫的肖童经受住了考验,最终完成了任务。而这一点,在今天的影视剧中已成“珍稀动物”。
《长安道》里的赵红雨和邵宽城,如今扛起了这面大旗。焦俊艳扮演的赵红雨是个性格非常讨人喜欢的警察,而她的悲剧,也更容易让观众心生同情。更重要的是,一心要惩恶扬善的赵红雨在本片中显得格外真实可信,古代寄居蟹化石有血有肉(比如她对邵宽城表达出想谈恋爱的愿望)。而衬托出这一点的,正是在下海创业(社会地位)和继续从警(理想信念)之间犹豫不定的邵宽城。影片利用他的视角,解开了案件之谜,也体会了一把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挣扎的滋味。
而邵宽城的蜕变和万正纲的堕落,更使赵红雨身上的理想主义光辉无比耀眼。依我看,她比当年的肖童更令人心疼。
本以为,影片还会在最后留有一些余地,为赵红雨的不幸命运寻找到一些出路。但黑色到底的剧情设置,倒是体现出了海岩老师向来不留一丝情面的作风。毕竟,无“残酷”不海岩嘛。
从完成度上来说,《长安道》已经是一部相当合格的犯罪悬疑片。这倒也说明,当下的国产电影是多么渴求扎实的剧本。就此而言,说海岩老师“落伍”,显然还为时过早。
不过,海岩作品里的套路终究还是略显做作,一旦处理得不好,就容易走向“狗血”。电影《长安道》里的“电视剧味”,还是浓了一点,这倒让我觉得,如果本片的故事被翻拍成电视剧,也许更能在市场上掀起一点波澜(《长安道》的排片,实在有点寒掺)。只是,真拍成电视剧,恐怕观众就无缘范伟老师的精彩演出了,这该有多遗憾。